
利瑪竇 Matteo Ricci
24/05/01 第三次公演後感想 – 李易璇Facebook
我最近似乎很少在臉書發文,因為我覺得在這裏去project一個我想別人perceive到的我,好像有點人工化和虛偽,再加上工作繁忙,我也已經沒有很花心思和時間去在臉書發文。
然而上星期日看完了《利瑪竇》第三度演出的尾場,很多感覺縈廻腦際,我覺得必須要發表和抒發。
說說歷史。我記得2019年4月首演前的那個總綵排,Ming Sir劉兆銘捉住我的手說:有些人,可能一生也遇不到像這樣的一個演出;4月首映的尾場,Willy曹成淵和我坐在大劇院的最後一排,謝幕時,我看見他哭了;上星期日下午,第三度演出的最後一場,石哥劉千石坐在我的右邊,捉着我的手,我意會了。
說說恩神父。這個製作一開始的經費全是由他和松哥兩位去籌募,我和恩神父之前素未謀面,而後來在整個籌劃的過程中,他只會問我:「你開心嗎?」「你滿意嗎?」「錢夠不夠?」那一種信任和尊重,令我感到一種無後顧之憂的感覺,我告訴自己,我專心做好這個製作就好。他每一次給劇組的分享,總是給我看到他的無私、他的視野和他的大愛。我從他身上看見利瑪竇,我見到主,我見到愛。
說說Damian Lau。2016年,鄧樹榮告訴我,劉松仁要辦一個歌舞劇,要找一個監製,然後推薦了我。
那天在樹榮的戲劇工作室初次見面,那時我記得的是《京華春夢》的金振西和《陸小鳳》的陸小鳳,還有《名媛望族》的鍾卓萬。
我原本心想,好吧,「一個演員想搞演出」⋯⋯
松哥的目標和這個製作的結果,當然不似我當年的預期,誰知道那豈只是單純一個演出?
作為一個浸淫在這個行業30年的人,整個社會的氣氛充斥着人的ego ,總是聽到這個人說「我想」,那個人說「我想」,甚至我自己都會說「我想」。然而這個人,不是其他人,他是劉松仁,在一開始直到現在,他都時常把「你」和「你們」掛在口邊。我記得每每在開會的時候,他總是說:你們在哪裏,我開車去接你們;開會的地方遷就你們。他總是說我不認識,什麼事都會和我商量,其實他只是謙虛。他處處突顯他對人的尊重,他的無私無我。就連上星期日坐在他的旁邊看演出,我怕冷氣開得大,我問他冷不冷,他說:「不冷,我有外套,你要不要穿。」 仍然是那句:「我有」,「你要不要」。
這個製作需要一位認識舞台的導演去完成,我向松哥推薦黃俊達,當時阿達還在法國留學。松哥沒有過問我為什麼要推薦他,他相信我,我們等到差不多一年之後阿達回來香港時,他還默默地去了多次參觀阿達的綠葉劇團的排練,花了不少時間去了解他這個人、他的做事方式和他作為導演的風格。
松哥對製作的認真度和完美追求度,絕對比很多舞台導演更高,就說利瑪竇角色的假髮和鬍鬚,是他的私人珍藏,他甚至拿着鬍鬚去師傅處,親自告訴他再補幾條就完美了。
首演以後,有一次我們和視覺設計Tommy Li 李永銓於尖沙咀東部開會直至中午,會議完畢後他陪我走路到當時在佐敦的辦公室,然後再走路回自己在何文田的家,烈日當空,然後他就中暑了,然後就是然後⋯⋯
說說上星期天。我知道松哥最害怕面對群眾和訪問,而他為了《利瑪竇》,後來決定接受訪問、開記者會、甚至每一場花整整一個小時,站在前台和觀眾拍照。最後一場,看着他緩緩地走出舞台謝幕的時候,他感謝我,還向我鞠躬,我感到受不起之餘,也實在無法忍住眼淚。沒有人會理解我的眼淚所包含的意義和複雜性,裏面包含了無盡的感動、感恩、尊敬、慚愧、歉疚、滿足、委屈和愛,還有很多很複雜而我無法表達的情感。
感謝和當眾鞠躬的應該是我。沒有恩神父和松哥,沒有今天的我,我從他們身上終於認識到什麼是無我,什麼是信德,他們把我的大我釋放了。
延續利瑪竇之路,講的不只是要將《利瑪竇》這個演出重演多少次和去多少個城市,繼續福傳,於我,它講的其實是學習利瑪竇的大愛之路,學習恩神父和松哥對人的無私無我,和存在於每個人心裏的修行之路,而這條路已經在展開了。感謝天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