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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原创]Gil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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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1-23 22:21:2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對面的紅衣女青年因為和Gil距離相對要遠一些,這樣使她說話時底氣需要更足一點你為什麼不就在這裏找個老婆定居呢,既然你喜歡成都。
      Gil有些不好意思地擺動著頭笑著回答:他們很多人認為到了一定的 時間。找個漂亮女人結婚。生孩子就很好了。但是我不行,我更喜歡到自己中意的城市去走走,去拍照,寫文章。一年很少在家裏,我以前在巴黎有妻子,後來我們離婚了,我到了中國,覺得成都好就住這裏了,但是我經常去亞洲別的國家采風。越南。老撾,泰國等等。回來寫文章再賣出去,這樣來養活我自己。要是我覺得其他地方好我就去那裏住下,我喜歡這樣的生活,要是有老婆和家庭就不行。
      “Gil”我終於鼓起勇氣叫他了,能把你的圖片作品發給我嗎?我很喜歡看攝影作品
     “當然。你說的是發到你的Email嗎?他拿出記事本並遞過筆,又要求我署上名字。他說他可以看懂拼音,只是看不懂中文。我寫出來了,他準確地念出我的名字,問我你喜歡吃匹薩嗎?因為我的電子郵箱以這個英文單詞命名,我笑著點頭。
但是在成都和重慶很難吃到正真的匹薩,還有法國菜。有時候我工作累了,會自己動手做法國菜吃,我不去飯店吃。那裏太貴又不好吃。有些在中國買不到的配料我每次回巴黎的時候會帶一些過來。而時鮮的配菜我會去成都一些做法國菜的飯店經常去採購的地方購買。一個浪漫寫手這樣現實地活著,我默默地想。
      關於吃的問題激發了對面大姐的潛質,她開始熱烈地和Gil討論法國菜。請Gil教她一道法國菜的做法。可是我發現說到有關食物名詞的時候Gil有些笨拙,發音混濁。我為大他們倆翻譯。我知道了Gil喜愛川菜裏的回鍋肉,麻婆豆腐,魚香茄子,火鍋。老鄉聽了有些得意地說:回鍋肉有什麼吃頭哦!
     Gil向我們介紹法國菜時提到了紅酒。我非常好奇中國紅酒在一個法國人嘴裏的感覺。Gil告訴我法國人不喜歡中國紅酒裏那些水果味的甜,喜歡有一點苦澀的味道。我明白他說的應該是我們的幹紅。請教他認為中國的哪種紅酒好喝,Gil很誠懇地說:沒有,接著又說曾經有個朋友介紹給他一種新疆產的紅酒確實還是不錯,但他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只是知道在成都的哪個地方可以買到。我們頓時泄了氣。
    在大姐和Gil討論了關於茶和咖啡,日本和亞洲的關係(Gil說他從來都不認為日本是屬於亞洲的,我心裏為亞洲有些慚愧的感覺),宗教等等時,我們其他三個人都很忠實地做了聽客。當談到有關子女為父母盡孝的問題時,我大動作地改變了一下坐姿,因為旁邊的老鄉忍受不住煙癮去抽煙了,而對面的女青年進入了夢鄉,聽她說她昨晚一夜沒睡,因為今天要見到男朋友了。接下來的這段對話我想凡是當時可以聽到的車廂裏的中國人聽了或多或少心裏會嘀咕點什麼。至少我是這樣。
     因為討論了許多話題,大姐不停的喝水,臉上有些紅暈。她說:你們國家在新年或是父母的生日朋友的婚禮時,會送多少錢呢?
    “哦不不不,我們不會送錢,我們只需要送一些小的或者大的禮物,鮮花什麼的都可以,如果送錢,對方會不高興的,很不好。我們國家不像中國,中國看重這個但我們不看重。”Gil認真地回答大姐,然後又告訴我們他在中國的一次經歷。一個成都朋友送了他一罐茶葉,他很喜歡,正高興的時候這個朋友把買茶葉的發票給他看,以此證明這個禮物很貴重。Gil為我們重複他當時的表情:睜大眼睛吃驚地張著薄而漂亮的嘴唇。其實這個禮物不管是花茶或者是龍井我都很喜歡,但是我不需要知道它的價格,這就是法國人。
    我發現對面的大姐和我一樣陷入了無語。
      這時四川老鄉帶著滿身的煙味回到了座位。他突發奇想要Gil回答關於中國三農政策的看法,卻因為不能說普通話而尷尬。大姐阻止他說人家只是向世界推薦國家風景,不問政治。老鄉又得沒趣。大家沉默著休息了一會,老鄉用他粗壯黑黝的手指用力點著桌子頑強地說:我還是想讓他回答這個問題。他短而硬朗的頭髮直直的支愣著更顯示著他的乾脆。他的執著使大姐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驚起瞌睡的女青年好心幫她捶背。於是老鄉決定自己努力使Gil聽懂,他用生硬的音調費力的一個字一個字咬著普通話,我坐在他們倆中間,近距離看到老鄉鼻頭上滲出了點點細細的汗珠,臉也比剛才更紅了。一直紅到了他的毛衣領邊。在我的幫助下Gil聽懂了內容,和老鄉討論了法國鄉間廣袤的土地和中國日漸減少的人均耕地面積。這下老鄉像是參加了一次重要會晤歸來一樣,帶著燈光下點點閃光的滿鼻頭的汗珠愉快的坐回到自己的靠椅。
     快到成都了。不知道老鄉是出於感激Gil認真回答他的問題,還是覺得零散東西太多,他執意要把我們剛才吃剩的花生送給Gil。這一舉動使我和對面的兩個女人有些尷尬,當然Gil感到更尷尬,我們不自然的東張西望,不忍去看Gil無助的眼神,但我的餘光還是掠過他明顯有些笨拙的動作。我靠!我一直壓抑著的上車就帶著的懊惱被一個看似憨厚又過分愚笨的不相干的男人觸爆了,我還是看到Gil很無奈地收起那十幾顆花生。
   當列車停穩後,大家都站起來整理自己的行李。我發現Gil是這個車廂裏最高的人。他像是看懂了我的眼神:一米八十五他的回答總是那麼及時和體貼。一路上熱烈交談的我們中,我們三個女人走在最前面,下車感覺有些冷,但是女青年穿著紅衣服在我們前面蝴蝶一樣飛舞,輕盈的步子踩著她嗓子裏發出的快樂的節奏,一點都不掩飾馬上見到愛人的愉悅。我回頭看見Gil謙遜的躲讓著夜色下急於回家的疲憊人群,再往前走,就沒見他的影子了。當我們三人已經走出了月臺跨過檢票口,就在我們前方十米遠是欄杆圍住的一圈接車的黑壓壓舉著牌子的人。我們同時站住回身望向月臺出口。大姐說:我們還是跟這個法國人道個別吧,中國和法國可都是禮儀之幫。我們面向出口繼續等。5分鐘過去了還是不見Gil,此時是晚上8點半,我必須去售票廳排隊買上9點去綿陽的車票,不然我今晚就回不去了。等不了了,就拜託大姐為我跟Gil道別。
     於是我背著背包急急地消失在月臺出口的夜色裏,沒有短信,沒有猶豫,沒有令人窒息的邪惡,走進這個真實的夜裏。手機裏帶走Gil的名字,和他的手機號碼。因為我告訴他要是決定去綿陽采風,我會做嚮導,報酬是他為我做一頓地道的法國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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