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非常喜欢的台湾女作家“简媜”的作品,最早购得的一本她的散文集已经陪伴我走过了十几个寒暑,一直爱不释手,书几乎已经被我翻烂,页面也已经泛黄。为了保存这本书,几经周折,前两年购得一本新的,但是常翻的依旧是这本旧的。
过了十几年了,还是对其中的文字每每读来颇有动容。不知是自己二八之时太过早熟,还是十几年都未曾再有升华。
现在,这本旧书更加是我最珍爱的了,因为在去年,厚着脸皮拿给松哥,请他在扉页上签了名。就当是冥冥中,是松哥早早地将这些感动赐予我吧,然后让我在这些文字中,惕透看清,不再执迷,莫再不舍。 (想来觉得气,当时花开和倩还笑我拿本破书让松哥签名,两个S人!)
特别摘取此书中的部分篇章,和朋友们分享。如果大家喜欢,我愿一篇篇敲出来,共赏,共感,共勉。
与岁月同等心跳
有时生活没什么惊天动地的目的,只化约到还活着这么个简单的念头。不太关心四季递嬗,或人事转移。出门,自然得换一副面目一套语言,可是独处,尽管把帘子拉密,赤裸裸地行走。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寂寞,并不觉得禁语了一天一夜。
是什么声音在与我对谈?什么样的精灵与我一起生活?
应该是个抒情的人无疑,大自然以我的七窍作他的洞箫。
如果问我思念多重,不重的,像一座秋山的落叶。
想起以前爱过的人,像从别人的皮箱里瞥见自己赠了去的衣服,很喜欢的一件,可惜不能穿。
活着其实很单纯,还深切地想念着一件事,一个人。像雾里等蜡梅提词儿,等早雪带个路。
创作是一条寂寞的路只说对一半,过了中程,创作是一条暗杀自己的路,至于抵达终点,哪一个我被杀了,端看作者的文学史观与生命胸襟。
我份上的事业还未来,也就乖乖候着。不同的日子看不同的云,替相同的草花浇不同的水。我明白那只看不见的手每日翻书予我读,要我将来为它濡墨写字。它离我很近,有时抵是同眠。
秋天的风性情不定,像一个跋涉千里、访友不遇的人。
日动影移,日穿帘隙,感觉到安静,山峦跪得久了,悄然换膝,云飘得久了,偶尔停泊,仿佛别有一番灵动。我默想这些,好像稍稍能懂“观世音普门品”的意思。
如果懂宿命,到手上的碎片,无一不是完好如初。不懂的人,竭其一生总想抢别人手中的碎片。纵使夺全了,这裂纹之碗还能盛水吗?
悟与不悟无法用话说,一说出来就心猿意马了。
洗三日累下来的衣裳,好像在数巨蟒蜕下的皮。
人要庄严,但不是严肃;得流动不必轻浮。庄严是对个我生命忠贞,流动是对群体社会诚恳。人得赤心亦得老成,赤心为了与宇宙抵足同眠,老成为了与炎凉人情周转。
狂傲若能带一点温柔,可比指针生涛。狂傲的人夜来挑灯拭剑,浮生一剑知之。出门,若有俗人问剑值几?也不怒,给他一段公孙大娘之舞。
清清明明的秋天早晨飘了雨,这雨不带脏字儿。不消一刻钟停了,像熟城里来了生面孔,也不饮浆,也不招喝,怏怏地走了。
焚着檀香把一室的空气都定下来。一炷香也只这一回机运,人也如此。
值得感动的人,是那种明明知道无法烘暖天空,还以身代薪的人。
记忆可以复活,过去永恒不再(啊!永恒指的是过去,不是未来)。热火之后,势必冷酷,我不认为死灰可以复燃,破镜犹能重圆。啊!要怎么说才更清楚?所有的故事在一生当中都只能一次。一次足俱生死。
美是无法收留的,最美的是面对神秘宇宙时泫然欲泣的心情;最美的是近乡的那一霎情怯;至于,想要纵身自焚去爱一人的情操,已不是美之一字能指涉。
如果是最美的一个男子,我会爱。不需要以允诺偿还允诺,以泪眼辉映泪眼的爱法。只是去爱,没有目的,没有未来,不必信誓,不必结盟。爱可以实现,但不在人世的尘土上。爱等量于自由。 |